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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岁女孩李蓉蓉从陕西山区来到北京,借钱报了名却无力支付学费 |
近年来,农民工问题不仅是社会热门话题,也成为出版界关注的焦点。日前,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《我的课桌在哪里:农民工子女教育调查》、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的《看看他们:北京100个外来贫困农民家庭》、长征出版社出版的《中国民工潮:关于打工族生存状况的调查报告》等形成了一股强劲“农民工出版潮”,并以其扎实的内容、详实的调查,真实反映了我国农民工的生存状态。
我们不比北京的孩子差
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《我的课桌在哪里:农民工子女教育调查》,收录了北京一所农民工子弟学校的学生胡竟《给政府的一封信》。
信中写道:“有时候,我自己都搞不懂我们是谁,用温暖的词来形容我们的话,别人就叫我们城市新移民,用准确的词来形容我们,就叫打工子弟,倒不如干脆称我们为弱势群体。我觉得用弱势群体这个词儿来形容我们会比较确切、准确。我们生活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。身份的低下,让我们觉得有些自卑,造成心理上的压力,让我们觉得自己不如别人。我们这代人,从小就生活在北京这个繁华的大城市,希望永久在这里生活,不希望回老家过那种贫困的生活。请给我们这些打工子弟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,同在一片蓝天下,我们并不比北京的孩子差。”
《看看他们:北京100个外来贫困农民家庭》的内容是由“北京市外来人口贫困问题研究”课题组的访谈记录和研究报告构成。本书对100例访谈记录进行了极为节制的删节,并统一用“×××口述实录”作为标题,保持了强烈的原生态色彩。每位农民工的打工史都饱含着无尽苦难和心酸。
著名三农问题专家、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农村研究部部长韩俊在给《看看他们》所作的序言中写道:“每个人读了这100个进城农民的故事,心灵都会受到震撼。希望在我们的国家,有更多的人来关注进城农民,理解进城农民,关心进城农民,关爱进城农民。期待着在我们国家各种阻碍城乡联系的体制壁垒能尽快消失,农民能充分享受到自由进城和自由迁徙的权利。”
教育公平是最基本的社会公平
随着农村劳动力跨区域流动,农村一些儿童伴随外出打工的父母流入了城镇。据2000年第五次人口普查显示,我国有流动儿童近2000万。农民工子弟学校在夹缝中步履维艰。
在北京石景山区的一个垃圾场,《我的课桌在哪里:农民工子女教育调查》的作者黄传会,遇到一个来自河南安阳的小女孩。她12岁了,从5岁开始就跟着父母捡垃圾。问她为什么还不去上学,她把头扭到一旁,默默地落泪了。就因为她是农民工的女儿,就因为交不起借读费和赞助费,便没有享受义务教育的权利。她那挂在腮边的晶莹泪珠,包含着不少委屈和无奈。
2003年11月5日,国务院妇女儿童工作委员会和全国妇联,在京公布了我国9城市流动儿童状况调查结果。此次调查历时1年,访问了1.2万多名流动儿童的监护人和7800多名儿童。调查显示:我国流动儿童失学率较高。
“教育费用过高仍是流动儿童家庭面临的最大困难”。中国人民大学人口与发展研究中心教授段成荣指出,“在调查中我们发现,大多数流动儿童要多交纳借读费、赞助费等名目繁多的费用,最多的一年多交了2.7万多元。”而农民工是城市经济收入最低的群体之一,三四人口的家庭,月收入只有800元~1200元。
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研究员赵树凯说:“教育公平是最基本的社会公平。基础教育,门槛最低的应该是公办学校,却因为乱收费,逼得农民工的子女上不起学;而他们上得起的打工子弟学校,又要被取缔,这等于放弃了对农民工子女教育的责任。”赵树凯说。
我们不仅出版畅销书,更要出有价值的书
《我的课桌在哪里》的责编脚印认为,尽管以前有不少关于农民工的新闻报道,但是看了黄传会的书稿后,还是非常的震惊,想不到在北京有近三四百所外来农民工子弟的学校,有几十万的农民工子弟在如此简陋、艰苦的环境中求学。这不再是个别现象,已是一个重大的社会问题!
她认为《我的课桌在哪里》是对这样一个我们所有人不得不关注的问题进行了客观的呈现,而且是极其克制的呈现。本书通过深入的调查,全面反映了农民工子女教育的现状,希望引起更多人对这个重大问题的关注。
虽然有关专家、出版社对农民工类的图书评价很高,认为是一类值得推荐的好书,但对这类图书的市场前景并不看好。《看看他们》印刷了2.5万册,《我的课桌在哪里》印刷了1万册,《中国民工潮》只印刷了5000册。
脚印也承认,农民工题材的书籍是非常有价值的图书,也是当前社会非常需求的书籍,但是未必能成为畅销的书籍。与这类书紧密相联的人群——农民工及其亲友,没有经济能力购买此类书;而富裕的城市市民,不会关心农民工的状况、恐怕也不会购买此类书。只有个别城市市民想购买这类书给自己的孩子看,将这些书作为教育孩子认识苦难的教材。
关注弱势群体是我们共同的道义和责任
黄传会认为,农民工子弟上学的问题,不仅仅是上学本身的问题,而且这种对农民工子女的歧视,造成的对他们心理的伤害才是更为严重的问题。
一位农民工子女在作文中写道:“那几年,给我影响最深的是我们的学校老被查封,每次查封,都会来许多警察和干部模样的人,还开来许多卡车,把学校的课桌椅全部拉走。最厉害的是小学六年级下学期那一次,我们刚刚升完旗,随着一声令下,有人封教室,有人搬课桌。校长哭了,老师哭了,我们学生也哭成一团……”
顾明是一位农民工的孩子,最初在北京的一所公办学校上学。一次,顾明班上一位同学书包里的300元钱丢了,班主任怀疑是顾明偷的。从那以后,同学们都不跟他玩了。后来,他坚持转学到了一家打工子弟学校。
这些出版物中不约而同地凸显一个问题:过去,农村孩子失学主要是由于自身家庭贫困的原因;如今,农民工子女在城市失学,则让他们自身感受到了不公平。这些农民工子女从小在城市里长大,却始终得不到良好的教育,得到的只有歧视和偏见,这将会在他们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。
中国青基会常务副理事长徐永光说:“100万游荡在城市街头的失学农民工子女,他们耽误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前途,还会成为未来社会的‘定时炸弹’”。
农民工的孩子注定会成为城市的未来的公民。城市人应该懂得,帮助他们,就是帮助自己;善待他们,就是善待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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